朝夕(殷端午X哈鲁)

天气晴朗,风和日丽。

 

这么好的一天,殷家的宅子却出了事。

 

殷家小姐出嫁的日子渐渐近了,这本是喜事。可这一天不知怎么了,从外面传来一阵笛声,那笛声延绵不绝,吹笛人似乎不知疲倦,一直在殷家的附近吹着笛子。

 

若说音乐,那笛声悠远绵长,似股清风。可是那吹笛人不知是谁,来自何处,就那么在殷家附近持续吹着笛子,殷大人不免觉得古怪。殷大人吩咐家仆寻声去寻找,结果纷纷回来禀报说并没有见到吹笛人。这一下,殷大人慌了起来。该不会是什么鬼怪吧?他忐忑地猜测着,找人花了重金去请当地最有名的神婆,希望她能帮忙解决这次事件。毕竟女儿嫁期临近,他自然是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的。

 

神婆是在声音消失以后,拜访殷家的。一身白衣白裙的她出现在殷家,殷大人原本以为她是来取剩下的酬金,哪知道她竟然提出了想要与殷小姐见面的请求。

 

“非见小女不可吗?”殷大人迟疑着问,“难道那个声音与小女有关?”

 

“现在不可确定。只是大人请放心,不会伤害小姐的。”

 

殷大人最终还是答应了神婆的恳求。

 

在后院,殷小姐的闺房中,侍女卷起帘子,神婆见到了殷小姐。她面如满月,肤色是养尊处优的女性才会有的白皙,婚期将近,可她只是很客气地笑着,不像有多少期待和喜悦。两个人见过礼以后,各自落座。

 

见到殷小姐以后,神婆才发问道:“请问,最近小姐是有救下什么生灵吗?”

 

起先,殷端午不明所以,只是摇了摇头。过一会儿,她才想起了什么,犹疑着问:“有一件小事,但不知是不是能到救生灵的程度。”

 

“请说。”

 

“说出来的话,请你不要取笑我。”

 

“请小姐放心。”

 

“前几日,鞋履上有一只青虫爬上来。想着到底也是一条生灵,于是我将它拾起,放在地上,由它去了。”

 

殷端午讲完了这件小事,神婆像是解开了谜题,舒心地笑起来:“正是了。”

 

殷端午不解道:“我不明白。”

 

“是这样的。”神婆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。那个盒子很朴素,没有什么装饰,只是很普通的盒子。她把那个盒子放在榻榻米上,推给了殷端午。好奇之下,殷端午打开了那只盒子,里面只有一样东西,是一片青绿的叶子。

 

“这是……?”

 

“是那孩子留下的。”神婆解释道,“那个笛声,正是那孩子吹这片叶子传出来的声音。”

 

“那孩子是?”

 

“正是小姐救下来的那只青虫。”

 

“哎?!”殷端午惊道。知道对方是只青虫,她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恶心和害怕,但是过后,又好奇它为什么如此。

 

“那孩子本不该化成人的,花鸟走兽要化成人形需要上百年,甚至上千年,还需要有一定的运气,才能修炼成人形。可是那个孩子却化作了人,站在附近的山丘,为小姐您吹上一曲。”

 

“何以如此……”殷端午喃喃道。

 

“大约是对小姐您的倾慕之情吧。”神婆感慨道。

 

“仅凭着爱恋之情……就能化身为人吗?”殷端午抬袖掩唇,眸中露出惋惜之情。

 

“很难做到,但不是没可能。但是那股执着的爱慕,也不过是为他求来一天的时间而已。可以说,那孩子是为小姐而生的。而他吹奏叶子,大约是想送给小姐您吧。现在,他已经化成了云烟,飘散在空中了。”

 

殷端午浑身一震,美丽的脸庞蒙上悲伤。指尖轻轻触碰那片绿色的,她低低地问:“那个孩子……您见到他了吗?”

 

神婆点点头:“见到了。”

 

“是个怎么样的人呢?”

 

“浓眉厚唇,是个很英俊的男子。”

 

“可是他已经不在了。”殷端午感叹道。这世界上,有人真心地恋慕着她,她却不认识他。

 

“这片叶子,小姐打算收下吗?”

 

“嗯。”殷端午点点头,她合上盖子,向神婆发出真心的笑容。

 

“因为子女不可反抗父母,所以我的婚姻必须由父母做主。本来闺中女子不能随便外出,也不能和外人说话,结婚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飞到另一个牢笼去。我原本还担心婚后生活会枯燥烦闷,不过现在没关系了。托您和他的福,我有了可以支撑走完下半生的力量。”

 

神婆看着这样的殷端午,也展露欣慰的笑容。假如那孩子能够知道的话,想必也会得到安慰的。

 

时间会不断地往前走,记忆也会消退。可是,那一阵真心奉上的乐声,想来会在日后,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吧。

 

直至死亡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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