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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大王手中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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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大王手中剑

我是大王手中剑

 

番外:连理枝(听曲cp)

又名:偷得浮生半日闲

又又名:耍完流氓我就跑

本来还想取名十条街的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,这个梗我真的玩不烂

本故事纯属虚构,涉及时代背景都是胡扯,涉及角色人物都是工具人,人物性格涉及ooc

曲如眉番外,全文10433字,有点长,18岁+,未成年或者不开车的好孩子最好慎入

中间写了一点白小姐的故事,对接的是长干行里她告白的故事

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看爽,但我写的真的爽飞了23333,耍流氓耍得很嗨

前文

上正文

曲曼婷闯进沈听白办公室的时候,他正在阅览有关工厂生意的文件。见她打开门直冲进来,他略挑眉,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 

曲曼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先是朝办公室四周望了望,像是在找什么人。确认没找到人以后,才走到办公桌前,双手环胸,冷笑着说:“你还好意思问我?” 

她这态度让他迷惘,琢磨了一会儿,他最近忙着生意上的事,天天忙到脚不沾地,好像也没做什么惹这位曲大小姐生气的事。她何以至此呢? 

“啪——”曲曼婷双掌拍在办公桌上,怒视着他:“你说你都多久没回家了?” 

沈听白一愣,随即回答道:“是有一阵子了,可我不是忙么?” 

他一说完,曲曼婷就嘤嘤嘤嘤地哭了起来,边哭还不忘边坐到沈听白办公室接待客人用的沙发里。她掏出手帕,擦着自己的眼泪,嘴上数落道:“从我回来以后你就借口忙这忙那地不回家,这个礼拜更狠,五天,整整五天啊!”她说着,还竖起五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,“什么样的大事能让你连着五天不回家,连回来吃一顿饭也不肯?都说男人眼里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,惯爱喜新厌旧,这话真不是假的。口口声声忙忙忙,谁知道是不是招惹了什么小三儿小四。” 

她这一哭,哭得他心烦意乱。她说的是实话,确实他们在一起以后反而是聚少离多,他为了生意上的事终日奔波,连和她说话都成了奢侈,还不如那些被他拨去跟着她的手下。这件事,真是他理亏没错。 

“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,”他这样说,语气却很是温柔,“为了生意上的事,日本人没少与我为难。想要和他们缠斗,须费不少功夫。”边说着,边坐到她身边,想抚摸她的头安慰她,她却把身子一扭,只肯把背朝他。 

“哼,”她气道,“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,我只知道你不回家是真的!” 

“那要怎么样才肯信我?嗯?” 

眼角还挂着泪水,手帕遮掩的嘴角已经得意地勾起。就知道他看不得她哭,她才敢这么闹一场呢。 

她展颜,欢欣地说:“那你今天便回家来嘛。” 

“这个嘛……”他沉吟道,心中计算着要做的事。 

他话没出口,身边的人已经撇下嘴,柳眉倒竖。若他敢拒绝,只怕下一秒又是一场血雨腥风。 

也所幸前几日不断地忙,今天再把手头的事做完,确实能空出一个晚上回家。想到这,他就点了点头。 

见他同意,她笑得越发开心。瞥了一眼办公室外面,想起什么,便凑到沈听白耳边说了些什么。沈听白听她说完,先是惊讶地挑起双眉,略一思索,就再点了点头,表示她的主意可行。 

见自己的目标全都达成,她起身,同沈听白道别。出了办公室的门,看到正等在外面的沈君山。她得意地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。沈君山这才放下心来,等她离开后,推开门,走了进去。 

曲曼婷离开以后,沈听白没有急着回去看文件,而是依旧坐在沙发里,闲闲地用镜布擦拭着自己的眼镜。见到自己弟弟进来,他就凉凉地笑起来,沈君山顿时僵在当场。他熟知哥哥的脾气,大哥这幅样子,显然是有什么劫难要降临在他头上。 

不会吧,他忐忑地想,莫非已经被知道了? 

“你当真是长大了。” 

这句话更是让他后背凉嗖嗖的。 

“大哥在说什么?我可什么都不知道。”沈君山急忙地想把自己撇干净。 

“呵呵。”沈听白干笑两声,慢慢同沈君山分析道:“我早就吩咐过手底下的人不要把我的事透露给曼婷,便是希望她知道得越少越好,省的白白为我担心。这一阵子我事情多,确实冷落了她,但到今天以前,也没见她起什么情绪,怎么就忽然来我跟前闹呢?” 他戴上眼镜,瞥了沈君山一眼,见他呆立当场,额头沁出汗珠,这才继续说:“想来是哪个胆子大的,同她说了些有的没的,这才到这里来唱了这么一出,想着法儿让我回家一趟。君山,你担心我工作太忙忙坏身体,这很好。可近来生意不顺,已经让我颇为烦恼,你这样擅作主张,让她来闹这一出,也实在叫我很是为难。” 

沈君山轻咳,知道他和她商量的这一出已然是被大哥看破,只好做最后的挣扎:“这不是看着你都快一个月了还在忙生意上的事,却没有好好休息一场么。大哥,我也是为你好啊,谁知道她能闹得这么大……” 

话还没说完,他心里暗叫说错了话。他本来找上她,是希望她能等沈听白回家以后好好劝一劝,谁晓得她居然这么公然找到沈听白办公室又哭又闹。只是他心里有埋怨,却不该说出来。曲曼婷从美国回来以后,她在沈听白心里的地位比从前更重,有关她的坏话,不管是谁,他是一句都不要听见的。沈君山是一时忍不住,嘴快说起了埋怨她的话,叫他大哥听了,他今天是真的完了。 

“也没什么,你确实是长大了,有了自己的主意了。”沈听白笑意越凉,“今晚七点半,来红梅餐厅与我们一道吃饭吧?” 

“啊?”沈君山有点摸不着头脑,吃饭不能回家吃,却去餐厅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。 

“她说那位白市长的女儿,自见过你,便倾心于你,想着和你见见面,聊聊天。我原来想这事要不要先问过你的意思。后来转念一想,一来你年纪渐长,没有成家着实说不过去,二来如今父母俱在南边休养,那么长嫂如母,她愿意为你的终身大事牵桥搭线,也是一番好意,实在没有必要拒绝,你说是不是?” 

绕了一大圈,其实就是相亲。那个白小姐,也不知在想什么,上回同他大哥告白他可是瞧见的,怎么忽然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了?沈君山欲哭无泪,原来是有这么一出等着他呢,他挣扎着说:“大哥,如今是新时代,婚恋自由……” 

“呵,”沈听白笑道,“也没按着你的头叫人家结亲,不过是吃顿便饭,互相了解一下,你怕什么?” 

“可她喜欢的人明明是……” 

“我知道。”沈听白说闲闲地说,一副看好戏的神情,“我不知道她什么打算,但我觉得,你既然已长大,那么拿去挡几朵桃花,也是好的。” 

合着他就是大哥手里的盾,还帮忙挡桃花。沈君山哀叹一声,所谓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。既然如此,不如还是痛快点,把这场相亲过了,也省的他大哥之后再想什么主意来整他。 

迫于大哥淫威,他只能委屈同意。沈听白看着弟弟,似是欣慰他的懂事。沈君山却只觉得自己好像立在寒风中,有落叶被寒风裹挟着吹过来,在他脚边打着旋儿,真真是一副凄惨景象。 

虽知宴无好宴,等一见到那位白小姐,沈君山却更觉得无趣。 

他也是过来人,自然能看出那位白小姐什么喜欢他的话都是鬼扯。她同他客客气气地打招呼,斯斯文文的吃饭,偶尔和他聊几句,最出卖她的就是她看他的眼神,温和有礼,哪里是单恋一个人的模样?不知她打得什么算盘,但奈何大哥放了话,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他们演这出戏。 

白碧云确实有些自己的小心思。 

她再过两天就要离开,奔赴战场去做战地护士。一想到自己此去凶多吉少,难免升起一股不切实际的想法,想在离开前再见他最后一面。可他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,她总不能贸贸然去找他。正苦恼的时候,却想起他有一个还未结婚的弟弟,于是她想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,想着相亲时候不可能只有相亲男女两个人,必然是要找别人相陪的,她大着胆子想赌一把,也还好,她赌赢了。 

说起来也很好笑,她当初放了话说要追求他,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来接受她的追求。他忙于生意,还要和日本人相斗,还要关心曲曼婷,即便有段时间曲曼婷不在他的身边,他却还是那样忙。她实在是找不到和他说话的机会。再后来,曲曼婷回来了。据说是他们两个在一起,曲曼婷堂而皇之地入住沈家。却或许是沈听白太忙,忙到连和曲曼婷一同出入什么场合的机会也没有。她和曲曼婷相识在一次慈善义卖会上。那天也是曲曼婷一个人来的,和那些夫人小姐们客套,一个人应对在场所有人的探究眼光。她也是在那时候起了好奇心:他们两个真的是在热恋中吗? 

也许是因为这个好奇让她燃起了希望,她明知道不该,却还是去和曲曼婷搭话,想从她口里探得一点点有关他的消息。可不知是为什么,曲曼婷却一次没同她提起过他。白碧云惴惴不安,时常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曲曼婷看破。她常笑自己是心怀鬼胎,所以见了曲曼婷便会心虚。她同她聊起自己想见沈君山一面的事,那时候曲曼婷倏忽收敛笑意,只看着她,那眼神,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。白碧云不安地等待着,也没让她等多久,曲曼婷又爽朗地笑起来,答应下来这桩事,说是会尽力帮她。 

这才有了今天这一桩相亲会。 

可等她见到沈听白,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当初和他相识的时候,她明明很会说话。这时候却如坐针毡。只好装出一副文静模样,吃着东西,顺便接曲曼婷的话聊几句天。 

于是两个今天的“主角”,这一顿相亲饭吃的倒是各怀心思。 

这时候沈君山便看出曲曼婷的好来。他先前还奇怪,她怎么就和白碧云做了朋友呢?今天才发现,她若要讨一个人的喜欢,真是轻而易举的事。这场饭当事人各有各的心思,表现不怎么活络。于是她找了许多故事来同他们玩笑,有时候和白碧云聊起当今的时尚,有时候和沈听白拌嘴逗乐,甚至连沈君山,她都没忘记和他说笑,问他有关军校的事,有关谢襄顾燕帧的事。她体贴、又恰到好处的和每个人聊着天,也没有让白碧云和沈君山感到多少尴尬。于是这场饭多少还是能感到乐趣的。 

吃完饭,见两个单身男女擦不出多少火花。自然也不能强求。于是沈听白同曲曼婷倒也没再想其他节目。沈君山和白碧云也觉得松了口气。出了餐厅,晚上星星稀稀拉拉地布在夜幕上,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人。也是,时局纷乱,能有多少人还有心情外出?沈听白拉着曲曼婷的手,嘱咐了沈君山送白碧云回家,四个人原以为今天便就这样结束,谁知还是生出了枝节。 

沈听白与曲曼婷和他们说完再见,两人转身聊着天正往车上走,却突然响起一声枪响,白碧云尖叫一声,吓得倒在地上;沈君山反应迅速,从自己西装口袋中掏出手枪,朝着声音来源处连连开枪;奔子也反应过来,朝保镖们挥手,一群人齐齐往一个地方开枪攻击。 

这场刺杀来的突然,白碧云自小被保护得很好,哪里见过这等阵仗?瘫坐在地上捂着耳朵瑟瑟发抖。等没了枪声,才敢小心睁眼去瞧—— 

刺杀的人已经当场送命,奔子派了几个人搜查周围,确认了不再有杀手,便急忙折回沈听白那边。沈君山握着手枪,警觉地环顾四周,嘴上不忘问沈听白:“大哥有事么?” 

沈听白却没回他话,只是急急地去问曲曼婷:“受伤没有?” 

原来刚刚曲曼婷拉着他正聊起劲,余光竟瞥见街角处有个人鬼鬼祟祟,那人的手往上口袋去掏。她还未来得及开口,本能地拽着沈听白往地上一扑,接下来,就是枪声响起。 

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生出的力气,居然能把他推倒。 

等枪声散去,他急忙去看曲曼婷的情况。她此刻脸色惨白,嘴唇失去血色,显然是受了伤。 

“哪儿受伤了?”他又急又气地问。 

曲曼婷也不同他客气,乖乖地指了指自己的左手,撇下嘴,两眼泪汪汪:“我受伤了。” 

沈听白再也顾不得旁人,奔子和手下的人已经把前来暗杀的人枪杀,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去做就好。他一把拦腰抱起曲曼婷,奔到车里放下她,正要坐进车里,才想起今夜还有别人。他又从车内出来,眼光落在瑟瑟发抖的白碧云身上。不论如何,她都是无辜者,受了惊吓,想来是不好受。他同情地和沈君山说:“你记得送白小姐回家,多安慰她一会儿吧。今夜的事,实在是意外。” 

沈君山点点头,沈听白再不管什么,进了车,直接吩咐司机往医院开。 

白碧云跌坐在地上,方才摔倒时崴了脚,脚踝处像是撕扯一般的疼。也幸好是有这样的疼,能盖过她心里的痛。此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,刺痛她的却不是沈听白,而是曲曼婷。 

之前和曲曼婷闲聊的时候,白碧云一时好奇,问她在美国待得好好的,为什么回来。她天真地笑着:“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,想回来就回来呗。”说话的时候简单干脆,好像现在还是太平盛世,要回来是多么容易轻松的事。却原来是心之所系,他在这里,她便回来,那些什么战火危险,在她眼中,都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,她是真的想回来,所以才回来。 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他就已经被她放在心上这样重的位置,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。白碧云曾经以为沈听白是曲曼婷的参天大树,替她挡风遮雨。可原来她也长成了一株木棉,同他根叶相绕,陪他共历风雨。 

想到这里,有一个声音不服气地说:如果换做是她,她如果这时候在他的身边,也一定可以像她那样勇敢的。 

又有一个声音冷酷地响起:可是,那有什么用? 

是啊,有什么用呢?她迟了,和他遇到的那样晚,在他身边的不是她,仅此而已。 

在她看来,单恋一个人未必卑微,却一定很苦。你关心着他的喜,关心他的怒,关心他的哀,关心他的乐;把他时时放在心上,只希望他能喜乐安康。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,因为最大的苦却是不得不面对一个无望的事实:他永远不会喜欢你。这是无法去强迫改变的事实,这是单恋者必须独自承受的事实。她想沈听白一定能懂她的,毕竟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,在远处凝望一个人的身影,还要面对她不会回头的事实。 

可他到底是等到了,而她没有。 

忽然间,她想到曲曼婷在她提出请求以后看她的眼神。她不得不承认,曲曼婷大概在那时候就已经看穿了她。不知道什么时候曲曼婷看出来她喜欢的是沈听白,看透她的盘算。可她什么都没有说,只爽快地应承下来,答应为她张罗。等到她带着沈家兄弟出现在她的面前,她和沈听白之间,也好像是家人一般的亲密。在不动声色之间,曲曼婷给了她一个体面,成全她微小的心意。 

理清楚思绪,白碧云觉得自己是输了的。可也不能这样说。她从来没想过和她争,眼里都是沈听白,寻常人哪里入得她法眼,这点却是最让人恼火的。既没有争,又哪里来的赢?哪里来的输?说到底,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,而她,不过是一个人的多情。 

想到这里,她垂眸,自嘲地笑起来。这样也很好啊,他已得佳人在身畔。而她也死心了,如她当初所说,脱离单恋的苦海,这该是庆贺的事情,她终于可以转身去寻一片新天地。 

“在笑什么?”沈君山的声音自头顶传来,他这会儿已经目送兄长离去,见周围没了危险,才想起自己还有个“任务”。他走到她身边,刚想开口问她怎么样了,却见她带着悲伤笑起来。 

她抬头,不好意思地看着沈君山。今天为着自己的小心思,却利用了他来做她这场三流戏剧中的陪演。 

她努力站起身,脚踝地伤疼得她倒抽一口气。 

“怎么?伤到哪里了?”出于礼貌,沈君山关切地问。 

她摇了摇头,“也没什么,只是崴了脚。虽然疼,但应该不妨碍走路。”还好是没什么大事,再休息两天,估计脚踝的伤也就好了,不影响她出发工作的。 

“若是麻烦的话,可以搭在我的手上。” 

他的臂弯伸到她的眼前,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节。她也不同他客气,抬手搭在他的手臂上。或许是军人的缘故,他的手臂是那么的有力,在这个晚上,让她感觉到些许安心。 

在他的帮助下,她一瘸一拐地走向白家的汽车。 

“我方才其实在笑我自己。” 

冷不丁的开口,沈君山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,而后才想起她是在回答他先前那个问题。 

“我笑我自己啊,明明现在家国危难,我却还在计较着我一个人的幸福,想想就觉得自己似乎是……太自私太无聊了。” 

“也不是吧,”沈君山随口说,“我以为正是因为想争取个人的幸福,才不能眼见国家沦丧,成为别人的奴隶。我以为这两者是没有冲突的。” 

她一愣,复又微笑。虽然可以说是他们两个不相熟,可他的话,在这冰冷的夜里,为她带来了那么一些些慰藉。 

驱车去了医院,医生给曲曼婷动手术取出子弹,动手术的时候,沈听白等在手术室外面,明明有坐的椅子,他却不去坐。只是焦急地来回踱步,手中掏出一个镀金怀表时不时翻看时间。奔子等在旁边,犹豫着要不要提醒自家少爷注意点,再翻下去,恐怕那个镀金怀表的表盖都得翻坏了。 

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,医生终于出来,告诉沈听白子弹已经成功取出,可以去看曲曼婷。沈听白再也顾不得什么,直接冲进手术室。见到曲曼婷好好地坐在手术床上,这才松了口气。但目光落在她手臂上,那猩红血迹浸透乳白色的长袖衬衫,格外吓人。顿时,他觉得自己的心被谁揪住了一样。她见着他,还努力着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,仿佛是想同他说她没有什么事。 

几步走到她面前,把她的手捧在自己的手掌中,半蹲下来,他先责备似的问:“那时候怎么就推过来了?这次是幸运的,万一子弹打到的地方再往上点,你……” 

原以为她会说“呸呸呸,你做什么咒我死?是不是以为我死了,你就能去找小三小四?”谁知她却是轻飘飘说了一句:“我忘了。” 

“啊?” 

“我忘了啊。”她说,“只想到他的目标是你,我就只想先让你安全,哪顾得了那么多呢?” 

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得这样直白。不过,这也真是她的性子,有什么便说什么,在他面前,从来不隐藏自己的。 

握着她的手,他似乎是有所感慨:“让你和我在一起,不是为了让你受苦的。” 

“这算什么呀。”曲曼婷满不在乎,又搜肠刮肚,希望能说些什么话,能不让他再为她受伤的事感到内疚。 

他又开口说话,既温柔,又像是希望和她商量似的:“父母亲俱已去了南边,那边比北方这里要安稳许多,我仔细考虑了下,不如你也去那里。” 

“沈听白。”她淡淡地喊他的名字,表情平静,脸上一丝波澜也无。可沈听白知道,她是真生气了,“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,而且,我现在不想听见,以后也不想听见。” 

她反握住他的手,眸子里倒映出他的身影,极为认真地说:“若出了事情我就逃走,那我在美国待得好好的,何必回来?沈听白你给我听好了,我想走就走,想留就留。我想走,不会让你拦着;我想留,你也赶不走我。上回我也说了,你要是想赶我走,我就赖在你家门口污蔑你的名声。你看,只要我想留着,是怎么样都会赖在你的身边的。” 

“原也不过就那么一说。” 沈听白轻轻笑了起来。拉着她的手,将她搂在怀里,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 

从前觉得,死也不可怕,而且若是为了大义而死,那更是理所当然的了。可现在,他又不想死了。并非是怕死,而是变成了想更好的活下去。他希望能牵着她的手,没有后顾之忧地走在阳光下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成日里彼此担惊受怕,生怕对方什么时候就遇到了危险。却正是因为此,他便更想和金显荣他们在这块土地上斗下去。因为只有把那些豺狼虎豹赶出这里,他们才能真正拥有一个光明磊落的明天。 

本来也舍不得,如果是从前,她没来到他身边,他或许还会想着爱情强求不得,只能忍痛放手;可现今他已拥有她,怎么舍得放手?怎么舍得? 

她靠在他的肩头,闷声说:“你说过今晚要回家去的。” 

“嗯,我记得。” 

她享受着他的怀抱给她带来的安全感,满足地笑起来。其实她这样大费周章,弯弯绕绕的,为的也就是希望他能稍稍停那么一小会儿,安稳地吃一顿饭,安心地睡一觉罢了。 

甫一睁眼,窗外天空刚露鱼肚白。自接了家里的担子,早起就已经是他的习惯。只是连着一个多月都没睡好觉,却在昨夜睡得很好。想来是很安心的缘故,至于这个缘故么…… 

他转过头,便见到她闭眼躺在他右畔。鼻息沉稳,应该是还在梦乡中。 

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脸庞,柔柔拂过。他觉得有些可惜。 

自在一起以后,好像没有多少时间是和她睡在一起的,不是他睡在办公地点,就是她忙着拍戏也不回家。经她昨天那么一闹,他反而想起来,自在一起以后,她好像很少再同他倒什么苦水。他不回家,她也不去找他,自顾自去唱自己的歌,拍自己的电影。他若回家,因为工作的缘故,也未必能见她几面。虽然让奔子跟在她后面,却不再听说有什么人找她什么麻烦,就连那个元聘婷,从前知道她最爱找她麻烦,现今好像也没怎么听见她的消息了。有时候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不真实,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和他在一起,又或者揣测寻常的伴侣是怎么相处的,思来想去,唯一能确定的大概只有别人不像他们一样,聚少离多,各做各的事。 

偶尔难得在家碰见,多数是在餐桌上。听她讲起拍戏趣事,或者她们这行的八卦消息。许是因为在圈子里,她讲出来的消息要比那些八卦小报真实可靠的多。再经她那张嘴娓娓道来,原本他觉得没什么意思的明星绯闻,却变得甚有趣味。除此以外,的确是许久没有听她同他撒娇,同他抱怨,同他诉苦,昨天来他办公室里同他大闹一场,还带着他去陪君山相亲吃饭,图的也不过是他能好好的休息一会儿。 

她是懂他的,自从他接管沈家,他在家里做主惯了,决定了的事,旁人温和的劝解未必有用,这才想出九曲十八弯的法子,用他拒绝不了的方式,揪着他回家。 

原来被她爱重是这样好,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美。他有些上瘾,更有些后悔。后悔没能在早前更太平的时候摸得门径把她勾过来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他忙于生意应酬,忙于机关算计,连同她说话都是奢侈。 

他和她,错过了太多时间。 

看着她熟睡的脸,一时间没忍住,他的吻轻轻落了下去,啄了一口她的唇。又飞速起来,担心地去看她,生怕自己吵到她。 

谁知,她已经睁开眼睛,那双眸子晶晶亮,炯炯有神的,哪里是刚醒来的惺忪模样。 

“什么时候醒的?”他温柔地问。 

“也没多久呀,只你刚刚瞧我的时候,我就想着,既然你看我,那我就大方点,让你看个够。” 

“咳。”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已经全部被她看去,他脸颊发烫,像极了十几岁的青涩少年,被喜欢的少女说中心事,又羞又窘。 

但既然已经是成年人了,他自然也不会像十几岁的时候手足无措。见她已经醒来,也不再顾及什么,便又深深吻了下去。她也热切地回应着,这时候言语已经不要紧了,用行动才最能表达自己的思念。 

他的吻离开她的唇,先是扫过眉心间,又往下飞过,落在她的喉咙间,那些吻轻轻浅浅,似极春日小雨,酥酥麻麻地,于无声间,落在她身上,滋润着她。 

不多时,这位声名远播的大歌手自喉咙间,发出了一声旁人从未听见,也绝不会听见的天籁之音。她觉得自己好似一团金黄的蜜,滴落在他的胸膛上,逐渐融化、迷失在他宽阔如海的臂弯里。藕臂如水蛇似的缠绕上他的肩膀,勾上他的后颈,有一层层雾水在她眼中浮起,双眼迷离,呼吸急促,已然情动。 

“听白。” 

这一声呢喃娇柔婉转,表达着她对他的渴望,她在呼唤他,她在需要他;这一声入耳,丝丝迷醉,诱出他一团烦躁不安的心火,蠢蠢欲动。 

反正天色犹早,时间正好。凭他当初抱着她走了十条街的体力,定当是不负良辰春宵;凭她常年拍戏的耐性,又与他是棋逢对手,旗鼓相当。两人遇见彼此,便使出浑身解数,鸳鸯交颈,恩爱痴缠,酣畅淋漓,极尽愉悦,由此双方共登极乐,方为人间美事。 

只是其中旖旎滋味与风光,实不足为外人道也。 

三个月以后,沈家大少爷的婚礼在锦华大酒店举行。 

既是沈家的婚礼,是绝对少不得排场的。别看现今日本人虎视眈眈,越是这种时候,便越要做出一副热闹场面来。 

婚礼的筹备,俱是曲曼婷打点的。念及沈听白事忙,除了拟宾客名单,其他一应事务,她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条,尽量不拿琐事去烦扰沈听白。 

沈家的婚礼,自然是宾客如云。沈家二老也回来了。对于长子这桩婚事,虽然对过去的事情还有些计较,但还是那句话,如今沈听白已当家作主,那么他决定的事,是谁都没有办法反对的。 

哦,当然只有一个人是他的例外。 

宾客里,男方那边亲戚好友,加上政商各要员,也是给足了沈听白的面子。相比之下,女方亲友里显得有些单薄。 

在沈听白劝说下,曲曼婷倒是给在美国的家人发了电报,说是邀请他们参加婚礼。结果却只来了曲曼婷母亲和曼姝两个人。其实曲父虽然不是曲曼婷的亲生父亲,但到底在膝下教养了那么多年,多少是生出一些感情。连当初合家远渡美国,都不忘带上曲曼婷,也是想她能在美国平安过日子。谁料曲曼婷为了沈听白又一个人乘着轮船回去,曲父恼怒她不听话,索性是彻底放弃管她。听到她结婚的消息,也不打算参加,只让曼姝传回来一句:“让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吧。” 

曲曼婷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没怎么在意,只是笑笑,这么多年,她自然晓得父亲的脾气。只是沈听白却犯了难。按照现今的礼节,婚礼上是要由父亲把新娘的手交给新郎的,可如今曲父不来,郭书亭也已经不在人世,那么还有谁能扮演这个角色? 

曲曼婷知道以后,她倒是不在乎:“是我和你结婚,又不是我爸,我一个人把我交给你,还不行吗?” 

她既然这样说,沈听白也随了她,至于旁人见到会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,那是旁人的事,与他们是不相干的。 

接下来还有曲曼婷的朋友,提起这件事,还要多谢顾燕帧和谢襄。 

他们两个是受邀了的,听说曲曼婷那边亲友来的不多,顾燕帧念在“兄弟”义气,和谢襄回了趟军校,招呼上昔日的同窗朱彦霖与纪瑾还有其他一些要好的同学,加上这么些人,女方那边的人数倒看起来像样不少。虽然,和沈家那边的重客云集比起来只能算是毛毛雨,但好歹给女方是撑起了场面。 

婚礼在白天举行。沈君山是在酒店套间见到的曲曼婷。 

纵然厚脸皮如曲曼婷,也知道举行婚礼这天女方如果直接从男方家出来……太不像样子。不过她有的是钱,在酒店定下套间给她做化妆准备也不是什么难事。 

沈听白要应付客人,打发了沈君山去看看新娘的情况。沈君山一面笑自己大哥急着想见新娘,一边乖乖领命而去。 

见到曲曼婷的时候,做伴娘的小珺和曼姝已经穿好礼服等在旁边,化妆师在曲曼婷脸上做着最后的工作。沈君山眼尖,注意到化妆台上放着一封打开的白色信笺。还没等他开口,曲曼婷先一步说道:“白碧云寄来的祝贺信,信上还叫我问你好呢。” 

沈君山轻咳一声,假装打量房间周围。曲曼婷见他这样,贼兮兮地笑起来,不过也没点破。白碧云偶尔会和她通信,知道她和沈听白举办婚礼,她虽然不能前来,但也托了父亲送了贺礼,还寄了一封祝贺信。信上面对自己不能来参加婚礼感到抱歉并送上祝福,信末尾,极浅极浅地问了一句沈君山安好与否。凭曲曼婷常年混迹于圈里的灵敏嗅觉,自然是闻到了一丝丝微妙的味道。不过说到底是他自己的事,他不想挑明,也就随他去吧。 

化妆师终于画完最后一笔,她从圆凳上徐徐站起—— 

如今不同过去,过去穿凤冠霞帔,现在是学了西方的做派,往简单的穿。白色丝缎旗袍,配上头顶戴的婚纱,也算是中西结合。曲曼婷手里捧着一簇百合花,站在那里浅浅笑着,如含苞待放的白玉兰,当她出现在婚礼殿堂的时候,叫人眼前一亮。 

在见到沈听白的时候,她提起裙摆,穿着白色的高跟鞋跑了起来。宾客皆惊,是真从没见过有新娘子这样大胆,这样急切地奔向新郎。军校那几个旧相识在人群中看得乐不可支,曲曼婷不愧是曲曼婷,当年是轰轰烈烈,现今她结婚,也要结出个惊世骇俗。有好事者如顾燕帧,干脆鼓起掌带着节奏喊着她的名字“曲曼婷——!” 

“曲曼婷——!” 

“曲曼婷——!” 

军校的其他年轻人见有人带头,毕竟是年轻人,更喜欢热闹,也跟着顾燕帧起哄。于是人群中爆发一阵阵喝彩,原本神圣的婚礼现场,被他们这样子一闹,倒是带上了和普通婚礼不同的趣味。谢襄既宠溺又无奈地看了顾燕帧一眼,想到今天是战乱岁月里难得的喜庆时光,也就由着他去了。 

曲曼婷不管旁人怎么闹,喘着气继续跑着,在离沈听白还有几步路的时候,飞身向前一扑—— 

他张开双手,稳当当地接住她,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,关切地问:“怎么这样急?” 

“因为——” 

她自他怀里抬头看着他,满脸笑容,那株含苞待放的白玉兰,似见到属于她的那缕春风,乍然怒放。 

“因为想见你,我便来了呀。” 

我是大王手中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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